在距离这位新表现主义艺术神童去世 33 年后的今天,让-米歇尔·巴斯奎特在时尚和潮流文化中的影响力只增不减:
Big Bang 的 T.O.P 和日本名企业家前泽友作上周在一面巨幅巴斯奎特 (Basquiat) 的无题(1982)画作前畅谈, 随后这幅画在前天(5 月 18 日,2022)的Phillips 拍卖中以八千五百万美金的价格成交。前泽也是全球最昂贵的一副巴斯奎特画作的拥有者,由他在 2017 年苏富比拍卖会以 1 亿 1 千万美金购入。和前泽一样,路威酩轩集团 (LVMH)的贝尔纳·阿尔诺(Bernard Arnalt)也是巴斯奎特的藏家,在去年收购了珠宝品牌Tiffany之后,LVMH 颇具争议性地用了一副巴斯奎特蓝色背景的画作“Equals Pi” 来宣传 Tiffany 的新系列。在宣传大片中Jay-Z也和Equals Pi 一起出现在画面中,Jay-Z 曾在万圣节打扮成巴斯奎特的样子,更在rap歌词中提到自己的巴斯奎特收藏。在千禧一代中,韩团 Pantagon 的一首歌曲名就叫 Basquiat, 歌词唱着 “We will be a new Basquiat (我们会成为新的巴斯奎特)”。新一代潮流达人 Luka Sabbat也在西班牙版 GQ 中以巴斯奎特的造型出现。
他总是穿着最昂贵的衣服把颜料弄得满身都是。大部分时候他穿 Comme des Garçons, 衣服上面覆盖着颜料,还有许多抽大麻烟时烧出的破洞······
凱倫·賓斯(Karen Binns)
艺术家的穿着也可以是一种沟通工具
人们对于让-米歇尔·巴斯奎特的兴趣不仅限于他的艺术画作,也包括他的时尚品味。 “艺术家的服装也可以是他们自我表达的工具。他们的衣着透露出他们对另一种生活状态的渴望,或者是对于现状有意识地关注”, What Artists Wear (艺术家穿什么)的作者查理·波特曾说。巴斯奎特直觉性的创作方式和他对造型的态度如出一辙。除了在画布上放纵表达,巴斯奎特的衣着也在叫嚣着他的态度。
巴斯奎特最为人乐道的风格特色就是他会在作画过程中穿着阿玛尼(Armani)的西装,把设计师大牌当做可以随意弄脏的工作服来穿。他的造型师友人凯伦·宾斯(Karen Binns)回忆道:
他总是穿着最昂贵的衣服把颜料弄得满身都是。大部分时候他穿 Comme des Garçons, 衣服上面覆盖着颜料,还有许多抽大麻烟时烧出的破洞······ 他的衬衫会扭成一团,围巾胡乱甩向一边。那是我见过最自然的造型。
高超的随意
巴斯奎特对时尚的态度,特别是他把昂贵的衣服弄满颜料污垢的做派,会给人一种他对自己的形象毫不在乎的印象。然而,这种不在意从根本上说是一种有意识的高超的随意,这源于他对社会体系抱有的反叛情绪的微妙表达,但与此同时又极度渴望体系的认可。
出生在一个较为富裕的上层中产阶级家庭,让-米歇尔的成长环境在经济上是舒适的。直到他 15 岁时,因为和父亲的关系急转直下,让-米歇尔决定流浪纽约街头过着一种波西米亚式的生活。在 70 年代晚期的曼哈顿城中心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这里不只是各类艺术家和创意工作者的大熔炉,也不乏罪犯,流浪汉和性交易者。而这一时期的巴斯奎特,和麦当娜 (Madonna),凯斯·哈林 (Keith Haring), 黛比·哈利(Debbie Harry)一众被称为 “Downtown 500” —— 那是由数百位各类年轻艺术家在曼哈顿城中心汇聚的文化景象,他们中有玩乐队的,有舞台剧演员,有画家,还有时装设计师等等。他们彼此交流创意,也暗自较劲。或许,巴斯奎特的时尚触觉就是在那时形成的。
在巴斯奎特发迹时就发现他的画商和策展人杰弗瑞·迪奇(Jefferey Deitch)曾评价巴斯奎特:“他具有一种惊人的文化修养天赋,还是青少年的他已经完全知道该如何自处,在18岁时,他已经将自己置身于当时全世界最先锋的音乐和艺术的中心。” 80 年代初期纽约的创意能量肆无忌惮,在其他数百位艺术家中,巴斯奎特脱颖而出。 1981 年,刚刚 21 岁的巴斯奎特已经成功从街头艺术家转型为画廊艺术家,他的作品在世界各地展出,从苏黎世到东京,收获了全球的关注。
1985年2月,在他流星般璀璨生涯的高峰期,24 岁的让-米歇尔登上了纽约时报杂志的封面。在封页照中,他身穿条纹西装打着领带,脚下却没穿鞋子。据说当时的杂志编辑派了摄影师几次前往巴斯奎特的工作室希望拍到他穿上鞋子的照片,甚至为了这个小细节专门打电话给他当时的画商玛丽·博恩(Mary Boone),但最终让这期封面成为经典的,正是赤脚的巴斯奎特。
他对于许多领域的事物都有良好的品味和敏锐的洞察力。
布鲁诺·比绍夫贝尔格(Bruno Bischofberger)
风格和阴影
布鲁诺·比绍夫贝尔格(Bruno Bischofberger) 曾评价巴斯奎特说:“他对于许多领域的事物都有良好的品味和敏锐的洞察力。” 他的朋友们记得他的冰箱中总是塞满名贵的香槟和鱼子酱。即使在他还未成名时,他也会把画商安妮娜·诺希(Annina Nosei)给他的生活费花在昂贵的食品百货店和 Dean & DeLuca 的可颂上面。
1981 年,正当年轻的让·米歇尔风靡纽约艺术圈时,川久保玲和山本耀司正凭借他们各自在巴黎时装周的首秀以不对称剪裁,暗黑色调和先锋概念席卷时尚界。尚-米榭他衣橱中相当一部分的服装都来自 Comme des Garçons 和 Yohji Yamamoto,他戴着三宅一生(Issay Miyake)几何线条墨镜的照片也时常被引用。 1987 年,川久保玲邀请巴斯奎特去巴黎为她的新一季时装周走秀。巴斯奎特同意了,“反正我每年也要在他们的商店花上十万美金”,他对朋友宾斯(Keren Binns)说。
作为艺术家,巴斯奎特对身处的社会文化环境是高度敏锐的。他的作品中会反复出现版权和商标之类体现资本体系的符号,还有许多指向各种政治,历史和文化事件的文字和图画。敏感如巴斯奎特,他在作品中也指出当时美国社会的种族问题。无可辩驳,让-米歇尔在艺术圈中享有的待遇对比他在现实社会中受到的对待是有天壤之别的。
你知道为什么没车愿意停下吗?因为我是一个黑人。
让-米歇尔·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
在安东尼·霍登-格斯特 (Anthony Haden-Guest)1988 年为名利场杂志撰写一篇文章中,艺术收藏家玛吉·布尔特(Maggie Bult)分享了她和巴斯奎特有一晚共同外出的经历:
派对(Bianca Jagger的生日派对)是在夜店Nell’s举行的。 “我们一走进去,他就变得很偏执”……不到五分钟,巴斯奎特就拉着她闪去 Barbetta’s 意大利高级餐厅吃饭了。 “他受到了餐厅非常隆重的欢迎,” 布尔特说。 “接着我们落座,他只点最好的。 香槟,小羊羔肉等等。 真夸张! 一顿晚餐的账单超过 300 美元。 他喜欢花钱,但他不应该花那么多钱。” 她觉得他几乎像是觉得亏欠似的。
让-米歇尔的确挥金如土,对美食的追求也极尽享乐,但没人知道,他在多大程度上是为了在那个充满歧视的社会中得到认可而花钱的。讽刺的是,无论他在高档商铺买了多少名品,在纽约街头却没有一辆的士愿意为他停下。布尔特回忆着那晚她和巴斯奎特吃完晚餐后的情景:“很多辆的士呼啸而过,其中还有两个黑人司机,但没人愿意载他。让 -米歇尔回过头对我说:你知道为什么没车愿意停下吗?因为我是一个黑人。你能来叫辆车吗?” 布尔特很顺利地拦到一辆的士。她记得那晚站在街边的巴斯奎特的穿着:“一件剪裁宽松的黑色Yohji Yamamoto(山本耀司)外套, 一件开襟白衬衫,一顶直檐的黑色礼帽。”